由日本水土氣候及文化所孕育發展的「羊羹」

羊羹
「羊羹」堪稱和菓子的代名詞。日本各地隨著季節轉變而推出形形色色的羊羹,是日本當地為人熟知的糕點。
本次特別邀請於知名和菓子店虎屋的甜點資料室「虎屋文庫」擔任研究主查的森田環女士,來為我們解說羊羹的深奧世界,包括羊羹原為中國料理,但在傳入日本後搖身一變成為糕點的歷史演進,以及各地的特色羊羹等。

中國的羊肉羹「羊羹」變身為糕點而與時俱進,獨自進化

虎屋ぶn

「羊羹的原形來自西元前即已出現在中國的料理。『羹』意指羹湯,如字面所示,羊羹原本指羊肉羹,在古代據說是極其奢侈的美食料理」森田女士如是說。

羊羹在鎌倉〜室町時代(12世紀末〜16世紀後半)傳入日本,乃因當時前往中國留學的禪宗僧侶,將點心的飲食習慣也一併帶回日本所致。當時一日餐食僅早晚兩餐,而在餐間食用的輕食便被稱之為點心,其中也包含了羊羹。

羊肉に見立てた精進料理の再現
重現仿羊肉外型的素食料理

「羊羹傳入日本時,應該也與起源地的中國相同,是一道料理。然而禪宗僧侶戒律忌葷,因此利用紅豆、麵粉等植物性原料來製作出外型與羊肉相仿的加工食品。很遺憾地,當時的食譜早已失傳,但這道外型宛如羊肉的食品,隨後便成為蒸羊羹的原型」。

羊羹一開始僅是寺院的餐食,後來逐漸普及至貴族及武家門第之間。身為舶來品的羊羹被視為高級餐食,隨後更成為武家參考貴族宴席料理,循禮設宴款待賓客的本膳料理之一。

『食物服用之巻』の“羊羹”の再現
重現《食物服用之卷》的「羊羹」

室町時代後期的武家禮儀書籍《食物服用之卷》(1504年前後)內可見羊羹圖示記載。圖片中羊羹與佐料、梅子乾等一併擺於膳桌,湯品則另行準備。

「戰國時代所盛行的『御成』,是一項主君造訪臣子宅邸並接受款待的禮儀習俗,而在其宴席菜色之間即有羊羹的身影。參閱紀錄可知,羊羹起初是扮演下酒菜的角色,但後來則演變成為一道糕點」。

羊羹變身糕點後的發展進化

元禄8年の菓子見本帖
由左而右第三道為「羊羹」。元祿8年(1695年)的糕點樣本集(虎屋文庫所藏)

進入江戶時代後,作為料理食用的羊羹幾乎不見蹤影,從此只被視為糕點。以葡萄牙語編纂的日語辭典《日葡辭典》(1603年)中收錄了「羊羹」與「砂糖羊羹」兩項詞彙,釋義處記載著羊羹是以豆類與黑糖揉合而成的糕點;砂糖羊羹則是豆類與砂糖所製成的板狀糕點。此處所示「豆類」應該就是指紅豆。

「紅豆與麵粉等原料煉製成型的費工製法逐漸被簡化,近年常見的蒸羊羹般條狀羊羹遂成主流」。

江戶時代的繪圖中所描繪的羊羹,也有方型以外的形狀。翻閱虎屋元祿8年(1695年)時的糕點樣本集(相當於現今的產品目錄)可知,羊羹被描繪成洲濱(SUHAMA。展現沙洲錯綜複雜意象)形狀。

羊羹製 紫の玉
羊羹製 紫玉(虎屋)

「這裡所繪製的是遵循古法,特別成型的羊羹。其實現在虎屋所販售的生菓子當中,也有繼承該手法的商品。這就是被稱之為『羊羹製』(一般稱之為揉製)的製法,在餡料中拌入以麵粉及糯米加工而成的粉料,蒸熟後揉製成型,變換成各式各樣的形狀」。

水羊羹製 青梨
水羊羹製 青梨(虎屋)

到了1700年代則可見到水羊羹的相關紀錄,當時似乎是將含水量較多、質地柔軟的羊羹稱之為水羊羹。此外,也出現了加入寒天以使質地凝固的水羊羹。

「虎屋採用一種被稱為『水羊羹製』的生菓子製法,在餡料中拌入砂糖與葛粉熬煮、蒸熟後成型,這種製法應該就是參考傳統水羊羹製作程序所衍生而來的」。

ダミー

現今為羊羹主流的煉羊羹,則是在18世紀後期才正式登場。餡料中加入寒天,仔細熬煉而成,因此具備口感滑順,彈力十足,保存期長等特色。煉羊羹在江戶地區博得人氣,短短幾十年即迅速普及至各地。

「煉羊羹是由江戶向外普及,因此,當時在京都做買賣的虎屋,仍是以蒸羊羹為主力商品,煉羊羹之名出現於其紀錄當中,則要等到幕府時代末期了」。

依地區及季節時令出現變化的各式羊羹

現今被稱為「羊羹」的糕點,其材料、形狀甚至製作程序琳瑯滿目。那麼,羊羹是否有著明確的定義呢?

「原料及做法各有千秋,因此難以明確地去定義,但大致說來,將紅豆及砂糖凝固製成的糕點即可稱之為羊羹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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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屋文庫所藏

利用各式原料製成的羊羹存在於日本各地,而其發展在明治時代的產業振興政策推動下,更出現了重大轉機。

鐵路開通等交通網絡的發展促使觀光客增加,伴手禮的需求因此大增。加上政府舉辦內國勸業博覽會,大力提倡獎勵使用當地名產來製作特產品,因此富具地方特色的羊羹紛紛問世。

「擁有神社佛寺及名勝舊址的觀光勝地,推出了各種充滿地方特色的羊羹。保存期長,便於攜帶而大受觀光客歡迎。從明治〜昭和時期的舊商標中可知,當時不僅有『奈良名產大佛栗羊羹』、『成田名產栗羊羹』(千葉縣)等冠上地名的商品,更有加入柿子、草莓、水芹或山葵等特產品所製成的商品」。

季節の羊羹 雲井の桜
季節羊羹 雲井之櫻(虎屋)

此外亦有展現四季時令意象的羊羹。3月以櫻花為主題,4月以紫藤花為主題等,虎屋推出各式能令人感受到季節轉變的羊羹以供大眾選購。

「虎屋大正7年(1918年)糕點樣本集內匯集了包含羊羹在內多達470種棹菓子(條狀糕點總稱)的意象圖樣。雖然這是一百年前以上的史料,但至今仍作為糕點製作、販售之際的參考之用」。

另一方面,一般被視為夏季吃食的水羊羹,在福井縣等部分地區則存在著冬季食用的習俗。
冬季寒涼氣溫不僅有助於水羊羹凝固,同時也利於羊羹保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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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合現代人喜好的羊羹一一問世。

「各地糕點鋪紛紛研發添加巧克力、果乾及堅果等食材的羊羹,或是呈鋼琴琴鍵外型的羊羹、切片之際剖面意象逐漸出現變化等種類多元的各式羊羹」。

由中國的羊肉羹湯演變成為糕點。傳入日本,在水土氣候及文化的孕育下以各種樣貌延續傳承的羊羹。無論是傳統經典或是新穎現代,想必今後也會不斷出現各式各樣的羊羹,豐富你我的飲食生活。

Writer : SAKIKO FUJIMUR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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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hotographer : CHIE MARUYAMA

參考文獻:虎屋文庫《羊羹》新潮社,2019年/「虎屋文庫的羊羹・YOKAN」展手冊,虎屋,2019年

*刊登在網頁中的部分圖片,是由受訪者或受訪單位所提供。

虎屋文庫

地址 東京都港區赤坂4-9-9 赤坂MK大樓2樓
Instagram https://www.instagram.com/toraya.confectionery/
URL https://cn.toraya-group.co.jp/

※所藏史料並未公開。但受理和菓子相關洽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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